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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味
2020-02-18 17: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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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味
作者:田园牧歌
  长期在外打工的我,这些年的年味,是从拿到回家的火车票开始的。连续几年,我都在异乡过春节。因为厂里春节放假时间短,往返的火车票一票难求,回家过年的愿望便难以实现。
  那时,在外地过年总感觉心里很空,圆圆的灯笼是人家的, 红红的对联是人家的,热闹的鞭炮是人家的,飞舞的烟花也是人家的……我就像那块土地上多余的人,一切与我无关。很多相对近一点的员工都走了,偌大的厂子只剩我和门卫,大街小巷冷冷清清,一种无名的孤独感包围着我,那滋味还不如平常的日子。
  除夕夜,我闭着眼强迫自己早点入睡,可炸响的鞭炮声不绝于耳,睡意全无,老家过年的场景便浮现在眼前。
  我的老家在营山县新店镇,家乡的年味从杀年猪就开始了,那时家家户户必备自养的年猪,各家只喂粮食和蔬菜青草,绝不喂饲料添加剂,大约经过一年左右的精心饲养,才能长成。杀年猪一般选在立冬过后,在陆陆续续杀年猪的号叫声响起之后,年味就开始酝酿了。杀年猪时人们都非常慎重,怠慢不得,据说顺利与否与来年的财运有很大关系,有人拿了草纸沾点猪血贴在猪圈的柱子上,祈愿来年六畜兴旺。
  杀完年猪,亲朋好友便开始办坝坝席,庆祝一年丰收。剩下的猪肉就用来灌香肠、腌腊肉。当红棕色的香肠和腊肉在院子里晾晒时,年味就更浓了。
  接下来是蒸甜酒、磨汤圆粉、推豆腐、做米豆腐、清阳沟、扫烟尘、淘井、备新衣、做新鞋……家家户户忙得不亦乐乎。
  当在外工作的人们陆陆续续赶回来时,他们放起了时下最流行的歌,谈起了外面的世界,听得没出过远门的人都张大了嘴,忘记了手里的活儿。当然,他们也准备好了香烟瓜子,有的还分发水果,那亲热劲儿就别提了。
  随着春节临近,小孩也放寒假了,跟着大人去赶场理发,大人买好花炮,孩儿们就捆成一把扛在肩上,有的小孩手里举着花花绿绿的气球,大人们则背着祭祀品、糖果、烟酒等,喜庆的年味浓得化不开,单等除夕的到来。
  贴对联是必不可少的,再忙也要在年三十中午前完成。有现买的,有请人写的,也有自己写的,无一不把美好的愿望寄托在对联中,然后端端正正扶在正门两边、厨房两边、猪牛圈两边,这么一来,小小的院子一下亮堂起来。
  随着年三十中午拜祭祖先密集的炮仗声响起,新年就进入了倒计时。这时,桌子上鸡鸭鱼肉堆成山,美酒一杯接一杯,欢声笑语此起彼伏,在山乡荡漾开来。小孩们是不能随便哭的,不该说的话大人提前就打好了招呼, 这叫“忌口”,有的小孩便借此任性一回,大人也不会生气。
  除夕夜鞭炮声和烟花自不必说,一点点压岁钱小孩子们都可以兴奋到天亮,但往往都被父母代为保管最后不了了之。
  第二天正月初一,穿新衣、戴新帽,见面都说新年好,晚辈除给长辈拜完年外,就去看电影电视、打扑克、划甘蔗、听人家摆龙门阵、 看稀奇...玩得忘乎所以,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尽情嗨,有女朋友的去见女朋友,有男朋友的就等男朋友,熙熙攘攘,乐而忘返。
 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走亲访友拜新年,山路上到处都是穿戴一新的人们,大家三五成群,你来我往,手里的提篮里,背着的背篼里,都是装着糖酒以及包装精美的盒装礼物,脸上写满喜悦。小孩子则跟在大人身后,蹦蹦跳跳地手舞足蹈,问这问那,还冷不丁地放响一颗人家放哑了的鞭炮。
  那时家家户户都备好了坝坝席,客人一来,至少要留他们歇一两晚,大家总有说不完的话。吃饭喝酒在说,转田坎在说,晚上睡觉熄了灯还在说。无非说的都是过去一年的生产,新年计划,张家的姑娘如何,李家的二小子在外怎样,谁又躲起来生了个娃儿,谁家又起了新房...小孩子们白天早就疯累了,在大人们如催眠曲的叽叽咕咕的谈话声里,早就进入了梦乡。
  还有一些风俗是我永远难忘的,比如大年初一我们都趁天不亮去井里挑水,说是越早越好,如果同一口水井谁第一个先去,那他家新年的财运就比人家好,挑就要挑满满一缸,意味着满财。还有初三的晚上天刚黑,就有撵贼的习俗,家家户户大人小孩站在地坝边,高声呼喊快拦到,想象“贼娃子”到了哪棵树下了,于是有人回应快点快点,“贼娃子”顺着哪条路溜了,于是有人喊“贼娃子”到哪家屋后了,“作案”用的背篼扔哪了,有人说“贼娃子”已逃到山后了。一通嬉闹,简直就跟真的一样,大家为此兴奋了一整晚。
  这些浓郁的年味仅属于那块生我养我的地方,在外的日子每逢春节,我都想象着家里的热闹场面,直到后来我坚持每年春节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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